白冰洋
四年前,我?guī)е@的夢走進生活。工作中,一個不大不小的紕漏讓我銳氣倍減。父親認真了:“人生無坦途,腳下的路是波浪式延伸的,它總是或左或右沿著生活的主航道駛向心的岸……”意思很明白的,我卻不服氣。
好像是要證實父親的話,在我追求的路途上,不僅有浪,那波可不小呢!一次筆會,認識了風妹,自以為找到了愛情,于是置工作不顧,翻巴山涉蜀水過三峽,一連十多天,浪漫得不行。盡管事后組織批評了“自由主義”,而內心還是想著如何花時間去瘋狂,自然又影響了工作……我們從愛的醉意中醒來,才知偏離航道很遠很遠了,從浪尖摔下來,跌進波谷,險些摔得粉碎。
靜下心來,剪一縷月光拉長思緒,捧一輪新日擦亮眼睛,沒日沒夜讀書爬格子,為的是“活得像個人”,通宵達旦沒熬上半年,病倒了。越是病得不像人樣,越想要活得像個人,如此一固執(zhí),我這命險些沒了。朋友說,某青年作家因勞累過度已進入肝癌晚期,不日將謝世;一位好心的領導也專門找來陳祖芬的報告文學《漂走的蒲公英》;父親揉紅了眼睛,反復重復說“一口咋能吃成個胖子”;鳳妹也來了,她準備著去武當山學道出家!但她的“心愿”終究沒有實現,因為我又奇跡般像個人了,青春依舊,熱情依舊,壯志依舊。細細地想想,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”,還是我錯了,這一年的時間和精力,又成了學費。
組織終于決定派我下基層,接受農民兄弟的教育,從都市到山野,讓一個讀書人去參加生產勞動,我怎么也想不通這種鍛煉有何現實意義。然而,“軍令如山”,不能不去。大山的淳樸和質樸的農民幫我找到了答案,驀然回首,我自壘的生活圈子狹小得可憐,一切都是為了自我,以“我”為中心的圓怎么會生光呢?那天,柳河發(fā)怒,缺了個口子,胡鎮(zhèn)長急急地趕去搶險,左堤保住了,右邊的提又在泄崩,鎮(zhèn)長眼明身快,挾一塊木板堵過去。河水溫柔了,柳村也安然無恙,而鎮(zhèn)長的雙腿折斷了。他在病床上醒來,急急地問:“柳河咋樣了?柳村沒事吧?”為眼前的一切,我雙眼潮濕。想到“自我奮斗”的我,想到鐵人式的公仆鎮(zhèn)長,我實在卑微!說起來我也在追求,為自我;無數的胡鎮(zhèn)長也在追求,為的是大眾!我追求之路又與主航道分岔了!好慚愧呀。
父親的叮嚀又縈繞在耳際,這次聽起來那么親切。是呀,對于涉世之初的我來說,腳下的路在生活的主航道上左右波動,錯了認識了就改過來,不斷調整步子,力圖與航道貼得近些緊些。那一年,汗水流了,心中卻舒坦,這不僅因為我獲得了“新長征突擊手”稱號,加入了中國共產黨,更主要的是在農村住點“實習”,我開始懂得如何把腳下的路拉直些。
和許多青年朋友一樣,我不會放棄追求,今后的路還很長很長,出現“波浪”是難免的。這樣并不可怕,路盡管不是很直,只要它是繞著主航道延伸,雖是緩慢前進,又怕什么呢?總比偏離航道迷失方向要好吧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