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彪的自我爆炸,陳伯達的下臺,使排在張春橋之前的兩個名字勾銷了,張春橋成為僅次于毛澤東、周恩來、康生、江青的第五號人物。
林彪是當(dāng)時中共中央唯一的副主席。林彪來了個“嘴啃泥”之后,副主席空缺了。張春橋的眼睛,盯著那空了的位子。特別是毛澤東下令籌備中共“十大”后,張春橋以為機會來了,開始謀算著怎樣才能成為中共中央副主席。
一天,在中南海,談完工作之后,毛澤東忽然問了張春橋一句話:“王洪文會不會寫文章?”
毛澤東的話,使張春橋感到意外。
他答道:“王洪文也能寫寫。當(dāng)然,比起姚文元來,要差得遠?!?/p>
回到釣魚臺,張春橋琢磨著毛澤東為什么問起王洪文。他意識到,毛澤東正在考慮中共“十大”的人事安排。毛澤東突然問及王洪文,莫非他看中了王洪文?
他當(dāng)然無法啟齒問毛澤東。他,求助于江青。
江青如今與張春橋還是有著多年的“戰(zhàn)斗友誼”,無話不談。
她告訴張春橋一個重要的動向:“前幾天,康老跟主席談話??道险f,他過去一直是搞工人運動的,所以很留心‘文革中涌現(xiàn)的各地的‘工人領(lǐng)袖。他對主席說,上海的工人運動搞得很不錯,王洪文是一個值得注意的人……”
張春橋一聽,臉色頓時變得慘白。他明白,康生在背后耍弄著伎倆,想方設(shè)法限制他的權(quán)力的進一步膨脹。
果然,幾天之后毛澤東更詳細地向張春橋詢問王洪文的情況。但是,毛澤東沒有說明意圖。
之后不久,毛澤東終于明確地提出來,讓王洪文到北京來。
1972年9月7日,王洪文奉命來到了北京。就連王洪文自己也不知道來北京意味著什么。
毛澤東的召見,使王洪文深感意外。
在書房里,毛澤東緊緊地握著這個37歲的年輕人的手。
79歲的毛澤東,自從“親密戰(zhàn)友”林彪反叛以后,他的心靈蒙受了很大的打擊,老態(tài)明顯地增加了。
召見之際,張春橋在側(cè),看得清清楚楚,聽得明明白白。
毛澤東對王洪文問長問短,顯得很熱情,問他念過幾年書,當(dāng)過幾年兵,稱贊王洪文集“工農(nóng)兵于一身”——當(dāng)過兵,務(wù)過農(nóng),做過工。
毛澤東猶如考官一般,提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。要王洪文多看點馬列的書,多聽聽各種會議的意見……”
毛澤東沒有說明調(diào)王洪文來京的原因,張春橋又不便點明,王洪文在北京住了下來,悶得發(fā)慌。
厚厚的《馬克思恩格斯全集》、《列寧全集》,王洪文翻了幾頁,就感到索然無味。
沒有小兄弟可以吹牛,他覺得寂寞極了。
他望著桌上的電話機,打電話到上海解悶。
馬天水的筆記本上,有一段當(dāng)時王洪文電話記錄稿:
“到北京以后,太寂寞了!有時,一整天開會,又累得很!這幾天,一連出席七機部的會、河南的會、湖南的會。下午3時出去,夜里3時回來。我看不進書。調(diào)到上面來,真不習(xí)慣,巴不得早一點回上?!?/p>
也就在這個時候,張春橋向毛澤東反映了王洪文想回上海去的念頭。
“他怎么能回上海去呢?”毛澤東笑了,“我想提議他當(dāng)副主席呢!不過,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,還沒有經(jīng)過政治局討論,你不要傳出去,也不要告訴王洪文?!?/p>
張春橋的旁敲側(cè)擊成功了。他終于巧妙地從毛澤東的嘴里,得知了意圖。
張春橋的心情是矛盾的:王洪文這個上海國棉十七廠保衛(wèi)科干部,是他在“安亭事件”中一手扶植起來的,成了上海市“革委會”副主任,成了中共“九大”中央委員。如今,王洪文坐上了“火箭”,從他的部下躍為他的上司,搶走了原本注定屬于他的副主席的位子,這使他大為不快。當(dāng)然,也有使他寬慰的,因為王洪文畢竟是他的人,王洪文來到中央,增強了他的勢力。王洪文不論怎么樣翻跟頭,也翻不出他的手……
經(jīng)過一段“見習(xí)”,王洪文在北京嶄露頭角了。
那是1973年5月的中央工作會議,經(jīng)毛澤東提議,決定王洪文、華國鋒、吳德三人列席中央政治局會議,參加中央工作。
另外,決定由王洪文負責(zé)黨章修改小組,張春橋和姚文元負責(zé)起草中共“十大”政治報告。
1973年8月20日,中共“十大”的選舉準備委員會在北京成立,共包括104名委員,王洪文顯赫地出任主任。而周恩來、康生、葉劍英、江青、張春橋、李德生為副主任。這個名單,是毛澤東建議的。
1973年8月24日至28日,中國共產(chǎn)黨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。作政治報告的是周恩來,這是人們預(yù)料之中的。
當(dāng)梳著小分頭的王洪文走上主席臺,作修改黨章的報告時,國內(nèi)外為之震驚了。
外國記者敏銳地發(fā)表評論:“毛澤東選定了年輕的上海工人首領(lǐng)王洪文作為接班人?!?/p>
他最初選擇了劉少奇,“文革”中打倒了。他又選擇了林彪,而林彪自取滅亡。這一次他指定王洪文為接班人,天曉得這個年輕的接班人后來怎么樣?
8月30日,中共十屆一中全會公布了選舉結(jié)果: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,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來、王洪文、康生、葉劍英、李德生。
就這樣,一個工廠保衛(wèi)科長,乘著荒唐歲月的火箭,一下子竄到了黨的最高領(lǐng)導(dǎo)層!
(劉振有摘自《名人傳記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