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尚偉 趙宜勝
相對于我們這些80年代早期畢業(yè)的人來說,郎郎這一代大學生是幸運的。他們一鼓作氣地跨過一個個門檻,直到進入寄托了少年全部夢想的大學。然而,有誰注意到他們?yōu)闋幐叻侄照閰T缺的人生精神呢?有誰注意過他們對什么事都不以為然的人生趨向呢?又有誰苛求他們對社會生活應具有的起碼的感悟力呢?從家庭到學校,人們一齊用贊美和榮耀編織成花環(huán)簇擁著他們上路,喜不自禁的家長甚至千里迢迢把爭氣的兒女一直送到大學校園!
是喜,還是憂?他們真能那么爭氣嗎?曾幾何時,社會生活在“悄悄的變革”中發(fā)生了微妙的變化:新的社會需要新的價值判斷、新的生活圖景……“執(zhí)手術刀的不如拿剃頭刀的,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”,社會的價值趨向越來越多元化了。終于,大學生“不吃香了”大學生正在“掉價”的消息越過高筑的圍墻傳進寧靜的校園。于是,無數(shù)個花環(huán)破碎了,無數(shù)個為國出力和個人幸福完美結合的藍圖一時間變成泡影。
沒有了明天的吸引,今天的動力又從何而來?眼前是“教室——食堂——宿舍”這三點一線的單調組合,是枯燥的課本、呆板的課堂、冷漠的面孔和無味的飯菜……同樣一個物質世界,在人的主觀上竟會產生奇異的變化,總之,現(xiàn)在看來,“大學生沒勁透了!”混吧,在普遍默認共產主義“太渺?!?,一致埋頭“講求實際”的時候,只好在愛的甜蜜里尋求寄托,從“教室銘”中發(fā)現(xiàn)混的快樂,在“高消費”中實現(xiàn)和證明自我價值的存在。如果我們在這樣一幅背景下來反思風靡一時的“經商熱”“社團熱”,再來審視加在他們頭上的“參與意識”“進取意識”的溢美之詞,我們不難找到“學潮”為什么“幫了倒忙”的答案。
大學生與社會生活距離太遠,他們頭腦里除了“我覺得”“我認為”,除了“自我實現(xiàn)”“自我設計”,除了這些虛幻花環(huán)的掩飾,還有什么呢?舊的徹底地逝去了,而新的卻又未到來。“未來究竟是什么,大家心里一片空白!”許多人在小學、中學時所接受的全部教育,僅僅是為了考入大學。他們基本上就生長在“空白”的空間里,造成他們缺乏起碼的人生信念。而這一直被為了升學的緊張學習掩飾著。一旦進入大學,嚴峻緊張的氣氛解除,掩飾也就揭開,暴露在人們面前的是這么一種病態(tài):空乏無力,一種由于先天不足和后天營養(yǎng)不良造成的主心骨缺乏癥。
孩子有病,往往被天真活潑掩蓋著,這常使那些粗心的媽媽很難覺察,等到病已嚴重時發(fā)現(xiàn),又急得手足失措了。郎郎這一群大學生的訴說難道還不足以震聾發(fā)聵嗎?是全社會來反思的時候了!如果說我們在1976年以后,一直忙于撥亂反正,后來又一直進行著經濟體制改革的艱難起步,而未能重建起我們民族在新形勢下應有的共同信念和理想的話,那么在今天,多方面的進展奠定了理想賴以重建的基礎以后,我們就面臨著“理想重建”的緊要任務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