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美字想到的

趙延齡

據(jù)文字專家考證，“美”字的上半截(羊)為兩根長長的羽毛，下半截(大)為人形，即“頭上戴有裝飾物的舞人之形。飾羽有美觀意?！?康殷:《文字源流淺說》)由此可知，人很早就懂得美了。

為什么飾羽就美觀呢?因為鳥的美，集中在它的羽毛上。羽毛，有鮮艷的色彩，有流暢而細(xì)膩的線條，有柔軟而富彈性的質(zhì)地，有諧和而溫柔的光澤……，這一切都給人以美感。從原始社會到社會主義社會，人們都愛羽毛的美，往往把它作為裝飾品。

羽毛，是鳥的“衣服”。人的衣服該不該美?應(yīng)該比鳥的羽毛還要美。人的服裝，既是為了保護(hù)身體，又是在追求著美。

鳥的羽毛是不帶有階級性和思想性的，那么人的衣服呢?人的衣服是一種形式美，一般說來和階級性、思想性沒有直接關(guān)系。說紅色代表革命，誰也不會相信穿一身紅色衣服就是最最革命的人；白色象征反動，誰也不會相信穿白衣服的人就是反革命。衣服的美是人們所追求的。階級性和思想性是不能以衣服來劃線的。

穿衣雖然一般不帶有階級性和思想性，但一個有遠(yuǎn)大理想，為自己的事業(yè)在爭分奪秒而奮斗的人，決不會讓吃穿占去自己過多的時間，更不會讓一些小事來羈絆自己。所以說:刻意追求衣著打扮，那是胸?zé)o大志的表現(xiàn)，如果完全沉溺在吃穿上，那就是思想落后的表現(xiàn)。在評價一個人時，常常聽到“這個人風(fēng)度不凡”的話。“風(fēng)度”是人的言談、舉止、態(tài)度的總和，是一個人思想修養(yǎng)的外在表現(xiàn)。一個有著高尚情操、遠(yuǎn)大理想的人，言談決不低級，舉止定是落落大方，對同志更不會斤斤計較。

這種人定會具備勤勞、勇敢、正直、無私的美德。這是一種比外表美更高尚、更珍貴的美。它是用衣服打扮不出來的，也是用姿色無法換取的。這種人雖然衣著簡單，姿色較差，人們還是熱愛他，尊敬他，都感到他美。與此相反，人們則厭棄他，不管他長得多么漂亮，打扮得多么時髦。在《紅旗歌謠》里有這樣一首民歌:“頭發(fā)梳得光，臉上擦得香，只因不勞動，人人說她臟”?！芭K”，是指她的靈魂。因為她靈魂深處臟，所以她越打扮，人們就越感到她惡心。我們的外表應(yīng)該美，我們的靈魂更應(yīng)該美。

穿衣到了現(xiàn)在，不只是為了保護(hù)身體，也是做為一種藝術(shù)美而存在的。我相信，任何人穿衣服，也不只是為了自己欣賞，也是讓大家看著好看。穿上一件“漂亮”衣服，是為了讓人們看了別扭，這樣的人少有。在一般情況下，人們習(xí)慣于我們的民族形式。從樣式色彩上講，喜歡樸素、大方、淡雅、秀麗，這和文學(xué)藝術(shù)上的主張一樣。如李白主張:“綺麗不足珍，垂衣貴清真”?！扒逅鲕饺?，天然去雕飾”。“清真”，就是指淳樸自然之風(fēng)。根據(jù)自己的特點(diǎn)，稍加修飾，而不是故意在那里雕琢粉飾，弄得假里假氣，做作得很。魯迅先生在《人蓮蓬》一詩中提到:“掃除膩粉呈風(fēng)骨，褪卻紅衣學(xué)淡妝”。在一些有藝術(shù)修養(yǎng)的同志看來，質(zhì)樸淡雅的境界，比艷麗更高。為什么呢?《紅樓夢》里的薛寶釵在《詠白海棠》一詩中給我們作了解答，她說:“淡極始知花更艷”。所以民諺有“若要俏，女穿孝”的說法。對于艷麗的主張是:艷而不妖，艷而不媚，艷而不俗，還主張:“惹人春色不許多，萬綠叢中一點(diǎn)紅”。就是說在淡雅中蘊(yùn)藏著艷麗，給人一種秀麗典雅之感。

(摘自1980年10月28日《中國青年報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