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國民革命軍大勝以后,一切反動的軍閥與反動勢力都威覺得民眾力量之可畏,因此也都積極想到民眾的隊伍里有所活動;如趙欣伯之欲組政黨,褚玉璞之做河北大學校長,張學良在京漢路之考察農民疾苦,等等。自然工人學生甚至農民在此時竟得他降卑尊位領路顏色,我們且將大家平素所享受的恩惠以比突然受寵之感想如何拋開不說,本來無須說得,各人心里也十分明白的,現(xiàn)在就他鬧的笑話,向大家報告一番罷。
張大帥初抵天津,在計劃軍國大事之外特別召集一次學生工人代表談話,這是一件可以注目的事呀!雖是過了很久,然而談話的內容,想必大家總還是樂聞的。自然報上所載的已經(jīng)失去廬山真面目了。去聽大帥訓話的份子,是工人和學生的代表,這所謂代表,乃是工頭與學校當局所指定的安份子學生,大家到了他那里等候了很久,才見煙容滿面的大帥及褚玉璞與其余的牛頭馬面堆上一屋子,大師劈頭第一句話,就量說:“媽的巴子,你們這些小子近來也鬧夠了……”大帥言之滔滔,一口關東白,字出連珠,初賭虎威,這些未見過大場面的小子,真是聽不懂大帥在說些什么,只知道他全篇的大意是說現(xiàn)在中國已極其平均,沒有階級,你還鬧些什么,以后要安心讀書,書讀好了再出來救國,工人們要安心代資本家做工,等候紅連之到來,大帥舉的例子,妙極了
,他說到?jīng)]有階級的時說,用手指著褚玉璞說:“……我當初還念過一年書,媽的巴子,這小子一個字也不認識,他現(xiàn)在做到督辦,媽的巴子,你們說世界還有什么等級嗎?……”大帥又痛憂人心之不古,婦人女子之不守閨教,所以對女學生,特別說了一段,真是不可不記下,以為愛護國粹的朋友們頌揚國資,他說:“……媽的巴子,你們這些女學生真是不成體統(tǒng),見著男學生,就赤化,媽的巴子,你們赤化,還不如當窯姐兒去,讓我大帥的狗開開心……”訓辭完了,工人的代表(?)都賜賞錢化,學生們回到學校又聽校長一頓痛罵,有些受不過氣的,就告假回家,或者到南方去求學去了,就祗南開和女子師范大概剩有百人以上,這是大帥媽的巴子的下場頭。
大帥如此體惜學生,那些蝦兵蟹將,自然更不用說起,現(xiàn)在單說北京今是中學之受惠一千元罷。北京今是中學,是五卅運動北京基督教學校進步份子痛恨教會束縛,退出原有學校自行組織起來的一個學校,原來在京西,后因戰(zhàn)事而遷于城山凈十寺德王府。張大帥來京后,一班文臣武將,都欲置備府第,作久民之計、德王府因此入于吳俊墜的手,當時距年假尚有一月光景,吳購得該宅立即派馬弁押今是遷居,今是學校要想立刻說找一所房子,當然是不容易的事,因此婉詞和馬弁商量,馬弁們被酒肉塞住了嘴,不說什么,這樣一星期,吳爺?shù)炔患傲?,于是親自坐了汽年來追索,學生們睹此情形大為焦急,遂推了四位代表去見吳爺,灌了灌米湯,吳爺大為痛快,來勢洶洶,氯焰百丈,完全消滅了。就改口說是我來演講,學生代表表示十分歡迎,預先囑咐了同學大
家捧場,吳爺在臺上講得亂七八糟,自都莫明其妙,但聽得臺下,一句話一鼓掌,聲振屋宇,帶領千軍萬馬的吳爺不由得不骨頭酥了,講完之后就告訴學生代表說,我是熱心教育的,你們搬家盡可以等待放年假再說,你們搬家沒有錢,我開一千塊錢的支票給你們就是了,今是的同學,是的曾經(jīng)戰(zhàn)斗的學生,目光自然甚遠,遇著這吳頭兒卻不得不權變一下子,以茍延殘喘。吳爺說不得,做了一回冤桶!
諸位在報上許見了北京的什么國旗運動,天津的靳大提出國家主義的口號,北京的內閣中研究系占四席,張大帥又組織了三討論委員會,平民教育總會之廣征會員,這等等新聞吧!我將這些零零碎碎寫成一串,有什么意思呢?尤其是將熱心愛國的擁護五色旗運動寫在張大帥一起,未免太辱沒人子罷,其實有些都是連帶的極有關系的,在我未說以前,諸位一定不信,其實我未知道以前我自己也決不信的這一串是怎么一回事呢,干凈說,就是“反赤者大腦合”而在下面分斷說來。
(一)國家主義者見南方革命努力之怒漲,不得不從來設法找一個買主,以便將來全民革命可以安下基礎,與他們所認為國賊——共產黨、國民黨,和強權——蘇俄,還可以周旋周旋。他們找了很久,豈知糾糾武夫,都不識貨,也不理他們。好容易找著一位“文能治國,武能安邦的靳翼青”(這是研究系所主干的平民教育總會總干事晏陽初的口吻)國家主義者找著一位靳大的內侄,他們就認為奇貨可居,于是派他追隨靳大左右,這次靳大有組閣的希望,國家主義更是大為活躍,李璜聽說已經(jīng)秘密的到了天
津,為靳大之上客,靳大之洋洋千言,以國家主義,人才主義為治圖之方針,不知者以為靳是投機,其實靳大之與國家主義關系早已弄雜了,靳十答應擔任國家主義每月宣傳六百元,收買學生用費二十萬,已在他自己為大股東之勸業(yè)銀行支付一部份了。不但如此,國家主義已徑與靳大商量好,對付赤化黨人開天地之大恩的理法,第一步警告赤化黨人,立即出境,并限以時日;第二步過去加再有赤化黨人發(fā)現(xiàn),殺無赦。乖乖,真是了不得,不得了!幸喜靳大未能如愿。
(二)研究系這塊牌子太不中看了,在軍閥官僚方面,或者還可以有一點作用,但是在民眾方面是不行。民眾是不要的,怎樣辦呢?研究系的辦法真好;擁在面前,尚未被民眾完全識破的曾琦黨,正是想賣,研究系看來,當然是一個寶物,于是互相利用,他們將國家主義看作為民眾方面的一支生力軍。另一方面又利用辦理平民教育事業(yè)比較有一點成績的平民教育總會的名義,來廣收會員,吸收群眾;他們尚口口聲聲的說,不做政治活動。
(三)研究系真聰明,他又在做統(tǒng)治階級方面的工作。楊宇霆來京的時候,研究首領梁啟超上了一個條陳。力呈反赤應當大聯(lián)合,以挽救危局,大師頗為嘉許,就依照他的計劃辦理,首起組織三大討論會,將交通,外交,名流,元老,以至于新交通系等等在政治方面略有力量的派別一齊拉入,將來尚擬聘諸專門委員,要更廣泛的容納、轉今春即將三大討論會合并為參政院,并邀代表加入,共推大帥正位;上下齊心合力討
赤。
這三條綜合起來說,反赤的各派正在各利用其所利用,共同在組職討亦大聯(lián)合,這中間,尤以研究系與國家主義活動得最利害。赤與黑的兩條戰(zhàn)線,愈迫愈近了!
最后再向諸位報告一個赤化的案件,北京近來曾逮捕了二個戲子,解到天津槍斃了,宣布的罪狀是宣傳赤化。這二人就是上海來的劉漢臣與高三奎。赤化確實是赤化,可不是共產主義,或三民主義的那種赤化,乃是張大帥嘴里,“女學生見著男學生就要赤化”的赤化。原來是他們兩位在天津演戲的時候,與褚玉璞的三姨太太,有了那話那話,當時他們在日租界,老褚無可奈何他們;他們一來北京老褚就派人來抓回去赤化了他們,那位三姨太太,卻也死在褚玉璞的手槍之下。這年頭兒,真是光怪離奇,無所不有??!